“这个目前还不清楚,我也是才得到从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周列宝答。
“再过几天吧,应当会有新消息传回来的。受上峰指令,有新消息说教导总队也要参战,我也应当去,你在家照顾好你娘,也顺便照顾好小姐。”周列宝又补了一句,他所说的小姐自然是指慕容沛。
“哦。”霍小山又沉默了。
“去吧,这些天不要训练了,回家陪陪你母亲。”周列宝说道。
“是!”
......
霍小山怀着复杂的心情,站在自家的门口,过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举手敲门,因为他不知道如何面对娘亲子君,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娘。
开门的是李嫂。
“我娘呢?”霍小山问道。
“你娘正在等你呢。”李嫂答道,李嫂的眼睛是红的,显然是哭过了,不过霍小山,心中有事,也未深想,就急匆匆地走进客厅,进得屋来,霍小山一下子楞了。
只见屋的正墙上挂了一幅老爹霍远身着戎装的照片,镜框上方放着一朵大白花,各分出两条白绫,搭在镜框上。
客堂中那照片前,有搭着海青的两个人正端坐在蒲团上垂首念佛,一个男人四十多岁是那位出身黄埔的石海青,另一位是个中年女子,霍小山虽未和其说过话却也认得,是娘亲子君的一个佛友。
而自己的娘则是一个人全身缟素,身系白绫,正跪在照片前合掌念佛。
娘亲竟然知道老爹阵亡了!她又是怎么知道老爹阵亡的?霍小山感觉到自己头脑因为震惊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小山,跪下来,和娘一起为你爹念佛。”宋子君自是熟悉儿子的脚步声,竟是头也不回就吩咐道。
“哦。”霍小山呆了一下,便跪在宋子君身边的一个蒲团上,也同样的合掌念起佛来。
心中兀自想道,娘是怎么知道老爹殉国的呢?时下中国的通讯联络并不快捷,周列宝毕竟在军队有一定的级别,能最早知道这个消息不奇怪,可娘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呢?
佛号既起,霍小山很快便习惯性地从这个疑问的执念中摆脱出来,娘既然知道了,此时娘让为爹念佛,自是不方便再问,于是他收摄心念也便凝视着老爹霍远的遗像,虔诚地念起佛来。
这次念佛念的时间特别长,吃饭时都是李嫂弄些蔬菜果水的素食,众人倒班睡觉,霍远的遗像前竟是一直念佛声不缀,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
慕容沛在星期六也加入了念佛的行列,他是星期六等霍小山没等到,自己找上门来的,现在无论是李嫂还是宋子君都早已把她当成了家里人。
这七天中,随着霍远阵亡消息的传开,也曾有宋子君或是霍远的旧识前来悼念,却都被站在门外的李嫂挡了驾,说是我家小姐正在为老爷做佛事,概不待客。
来访众人虽然心中诧异这位霍夫人得到的消息竟然也如此之早,但也素知霍远的这位夫人虽然为人和蔼谦和,但素来信佛,特立独行,也只能不再打扰。
倒是七天佛事结束后,宋子君虽然对一切与悼念霍远有关的活动皆不参加却收下了国民政府给她和小山的抚恤金。
霍远本是抗日名将,这回阵亡,国民政府的抚恤金也自是优厚。
霍小山知道自己的娘从来都把钱看作身外之物,想来收了这笔款项自有其深意,故而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没有问。
七七事变,北平沦陷,眼见得日本人又有进攻上海的意图,国民政府接二连三的召开会议商讨对策。各家报纸对时局的报道也都是长篇累牍,南京城里也变得空气紧张起来。激进的学生走上了街头
霍小山这些天没有再去中央军官学校,而是应宋子君的要求,每天为霍远念佛祈福,慕容沛也请了假,每天都陪着这娘俩。
念佛闲暇之余,慕容沛便问霍小山你娘是如何得知你爹殉国的。
霍小山也解释不出所以然来,只是说从理论上来讲修佛之人修到极致都会有神通的,但修佛贵在问心看行,神通在自性内本自具足,并不是修佛者所刻意追求的。
当然这个问题霍小山也问过宋子君,宋子君却不说,只是督促他好好念佛老实念佛。
就这样,霍家小楼里,每天香火不断,佛号声声。但有一天家中来了两名客人,宋子君却一反常态,把他们迎进了客厅。这两个人正是眼见得霍远牺牲的下属,一个是刀疤营长,一个是吴鸿羽,他现在的身份是营长的勤务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