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磕头,王守仁连忙拉起他,说道:“且慢,我可不曾答应过要做你的老师。”
冯牧取下背上的字画,恭敬地递给王守仁,王守仁接过去,打开一看是王摩诘珍贵的字画,面露喜色,饶是如此,他也不会因此动容,要做他的弟子,最重要的是机缘。
冯牧如实说道:“这是徐曰仁大哥让我带来给老师的,他说老师会很喜欢,另外这是他毕生的感悟,都记录在这本小册子上,小子不敢据为己有,一并向老师奉上。”
冯牧说着,便从怀里掏出徐爱临死前赠送给他的那本小册子,王守仁似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微皱着眉头问道:“曰仁呢,他让你送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老师料想得不错,徐大哥他积劳成疾,心脾衰竭,汤药无济,已然驾鹤西去。”
听到冯牧说徐爱英年早逝,王阳明拿在手中的书本字画颓然落地,身子往后倾斜,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冯牧再看王守仁,只见他已经泪流满面,悲呼道:“天丧我,天丧我曰仁。”
徐爱作为王守仁早期的弟子,情谊非同一般,两者亦师亦友,还结有姻亲关系,面对徐爱英年早逝的噩耗,王守仁又怎能不悲恸心酸。
“曰仁曾言在山间遇一和尚,和尚预言他‘与颜回同德,亦与颜回同寿。’不料竟然一语成箴,世间事真是说不清道不明。”
听着王守仁的话,冯牧心中颇感吃惊,那名和尚若不是武学大师,就一定精通药理,他肯定早就看出徐爱身体的衰竭了,竟然袖手旁观,出家人不是讲究慈悲为怀的吗?
“请您节哀。”冯牧无法夺情,因为喜怒哀乐是人之常情,面对至亲之人的死亡,谁也无法熟视无睹,冯牧难以说出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之类的话,最后只简单的说出这四个字。
王守仁看着冯牧,出声问道:“是曰仁让你来拜师的?”
冯牧轻轻点头,又微微摇头,说道:“徐大哥只是说替我引荐,是我自己决定拜师的,我想做国之栋梁,希望先生能够不吝赐教。”
“既然来了,就先住下吧,拜师的事过些天再说,我要先看看你是否与我有缘。”
冯牧一听王守仁语调有了些缓和,当下作揖道:“一切听从先生安排。”
王守仁招手,让两名亲兵领着冯牧和小雀儿去他府中住下。
冯牧和小雀儿走进巡抚的府邸,没有想象中气派雄壮,府中的布置也很简单。
直到进了屋子,还是那简单朴素的布置,冯牧的敬意油然而生,王阳明先生作为巡抚,朝廷正二品,地方的军政大员,却如此质朴,可见其为人的坦荡与敦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