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是个心性纯粹的,不想也是个爱慕荣华,小小年纪就喜欢争宠的。
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长平郡主脱下腕上的玉镯子,道:“这个送给你,就当做是你陪我说话的谢礼。”
探头看了看,安若珂没接,以为她是嫌少,长平郡主眸底微冷,又取下头上的白玉簪子,“这个也一起送给你。”
安若珂依旧没接,颦眉道:“您真奇怪,您是客人,我招待您是应该的,你不用送我东西,被祖母和母亲知道了,我要挨骂的。而且您的东西我也用不上。”她比了比自己的手腕,道:“您的镯子太大啦,我戴不了。”
“……”长平郡主一时无言以对。
气氛有些沉默,安若珂是闲不住的人,安静了一会,就浑身不自在了,她扭了扭身子,吭哧吭哧吐出一句话:“您的头发散啦,我帮您梳好吧。”
说罢,就取出荷包里的牛角小梳来,也不等人回答,就兀自打理起来。
长平郡主愣愣地坐着,有些反应不过来,头上轻柔小心的动作,让她开不了口阻止。
除了心腹丫鬟红玉,她已经很久没有让人触碰自己了。
“我梳头可好了,我娘亲有空就要我帮她梳头。”手上动着,安若珂嘴上也没闲着,问道:“手劲会重么?”
“不会。”长平郡主讷讷回话,眼眶有些湿润。
年少动心时,她也曾无数次地想过,成亲后,那人会替她梳发画眉,直至白头。
只是不想,时隔十年,她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期盼欢欣。
头上轻柔的动作,抚平的不仅仅是她凌乱的发丝,还有心底深藏已久的疤痕,以及愈发尖锐的心,沉寂了将近十年的心湖,再次泛起涟漪。
静静坐着,长平郡主从未有过的放松。
她想起了年少时的欢声笑语,她也曾有亲密无间的姐妹,还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不自不觉她沉浸在了过往美好的回忆中,思绪不禁越飘越远。
直到一声清脆的“好了”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下意识地抚了抚鬓角,她有些期待。
“给您看。”安若珂递过来一面小铜镜,里面映出女子清丽婉约的姣好面容,在明艳的绢花映衬下,显得更年轻生动。
长平郡主一时有些陌生,镜子里的是她么?她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是换了一个发髻,戴上了绢花,她就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那是十年前的自己,明媚而朝气。
抬手轻触头上的芙蓉吐蕊绢花,“这是……”
她记得这是那孩子头上的花儿。
安若珂带着几分不舍,道:“这也是我澜妹妹送我的,不过你戴着更好看,我就送给你吧。”
“谢谢。”长平郡主感动地道谢,发自内心地笑了,她收起手镯和簪子,为自己方才的试探而愧疚。
方才的不快一扫而光,长平郡主亲昵地揽着安若珂,两人说说笑笑,好不欢快。
亭外,红玉看着展露笑颜的自家主子,心底松了口气,多少年了,主子终于肯敞开心扉,接纳旁人了。
真是老天开眼,红玉双手合十,虔诚地在心中拜了拜。
临近午时,鞭炮响了第一道,女眷开始入席。
安若澜在屏风后张望了好一会,待看到安若珂拉着一个年轻夫人过来,她才松了口气,她知道,那夫人就是长平郡主。
看来她的想法是正确的,不管有多清冷孤高,长平郡主终究是人,是人就会寂寞,而往往越是孤僻的人,内心就越渴望有人陪伴。以往长平郡主深居简出,并非是因为厌恶接触外人,相反的,是因为外人大多抱着目的接近她,是以她才不喜与人接触,但安若珂不同,她天真活泼,又毫无心机,这样的人,是最容易得长平郡主欢心的。
对失去了男人的女人而言,天真可爱的孩子是最好的补药。
目的达成,安下心来的安若澜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不一会,安若珂就过了来,坐在她身边。
“澜妹妹,我把你送给我的绢花送人了,你不会怪我吧?”一坐下,安若珂就开始讨饶。
听着那惴惴不安的语气,安若澜不禁觉得好笑,她这四姐真的是太单纯直接了,也不知未来出嫁后能不能应付得了旁人的阴谋诡计。
不过往后有长平郡主护着,想来是不怕的。
笑了笑,她大方道:“不要紧,我那里还有一朵呢,你要是喜欢,我再送给你。”
“真的?!”安若珂双眼发亮,一改方才的郁郁寡欢,欢喜道:“澜妹妹你真好!”
安若澜得意地挑眉,心道,那是,我要是不好,怎么会帮你找这么一个大靠山?往后你才知道我的好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