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武乡义军大举来攻,杨正芳在望楼上看去,只见得漫山遍野一片赤红的海洋,一眼都望不到头,人马少说也有两三万人,而自己手下的能战之兵......杨正芳环视左右,镇筸军四千余人、藤牌兵两百余人、狼兵两千余人,其他护陵军、营兵什么的,只能拿来当炮灰使用。
“无险可守、无兵可用......这仗还打个屁!”杨正芳长叹一声,若单纯从用兵上说,承天府根本就不该守,要么就退往地势更险要的荆门以屏障荆州府,要么就干脆全军退回武昌集中力量保卫武昌城,要么就退往华容背靠洞庭湖以保卫楚南,总比困守在这无险可守又离襄阳过近的承天府城要好。
只可惜在大明当官为将,又哪能只顾着打仗用兵而不考虑朝中的局势和紫禁城里的天子的心思呢?这承天府城摆明就是一块死地,但杨正芳和唐晖等人也不得不踩进来。
毕竟就算是在承天府城全军覆没,最多也就被抓进诏狱之中,没准还能留下一条命来,但若是一仗不打就抛弃承天府跑路,那是赤裸裸在打天子的脸,没准全族的脑袋都保不住。
“此番若是能活......恐怕也是个许名成的下场......干脆去投左良玉得了!”杨正芳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赶忙甩了甩头:“他娘的,投左良玉和背叛朝廷有何差别?可是......”
正思索着,忽听得号角声连绵起伏,随即便是一声声木哨声远远传来,杨正芳心中一惊,赶忙放眼看去,却见山下的武乡义军阵中涌出无数蚂蚁一般的军卒,开始在山下挖掘壕沟、构筑炮位,一辆辆盾车排列成一长串木制长城,掩护着挖壕的军卒将壕沟阵向着纯德山缓缓推进而来,显然,武乡义军的进攻很快就要开始了。
“来得好快!”杨正芳双目一沉,走下望楼去,来到显陵的祾恩殿中,取了三根香捏在手中,朝着兴献王的神像毕恭毕敬的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道:“睿宗皇帝陛下,臣杨正芳奉命拱卫显陵,今武乡贼纵兵来犯,贼势极大,臣恐难以守御,请睿宗陛下保佑臣等、降神通护佑显陵!”
杨正芳压根就不信朱佑杬能够显灵降下神通来,他如今跪拜祈求,不过是求个心安而已,既安自己之心,也安部下军将之心,军心不安,全军不战自溃,唐晖必然会把所有责任推到他身上,那他还不如直接领兵跑了呢。
“如今.....也只能死战一场了!”杨正芳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看着兴献王的神像发呆,他们唯一的胜算,只有坚守到底给予武乡义军大量杀伤,如今朝廷动大兵扫荡武乡贼在山西的残寇,杨嗣昌迟早会领军南下攻打襄阳的,武乡义军不可能在南攻的过程中损失太多的兵力,必须留足兵马应对朝廷的主力大军,所以只要杨正芳他们能在承天府拖住时间或给予武乡义军一定的杀伤,武乡义军就只能撤兵离去。
杨正芳走出祾恩殿,看着周围匆匆而过的军卒,每个人脸上都满是惊慌,杨正芳又长叹一声,喃喃念道:“靠着咱们这点人,真能给武乡贼大量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