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哥咋又吐血了?”听到小丫头的话,黄磷手里的镰刀掉在地上,这些日子王章的身子越发的不好,竟然有吐了血,惊慌的催促着,“兰儿,咱快回去看看你章叔去。”
赶着马车沿着山路朝山坳行走的崔田柱,看着前面急匆匆走着的黄霖和兰儿转过身子,他兴奋的大喊着,“黄霖兄弟,真巧在这里看见你了!”
心急如焚的黄霖,听到身后的马车声早转过身子,等他看清是崔田柱赶着马车到来,他神色复杂。
把马车赶到黄霖身旁,崔田柱从马车上跳下来,满脸兴奋的喊着,“黄霖兄弟,大喜事啊,我们东家要你和王章大哥带着大伙去石堡里呢!”
“是真的,田柱哥,你没骗我吧?”
黄霖有些不敢信这样的话,他搓搓自己的耳朵,惊异的望着眼前的崔田柱。
见这瘦脸汉子不信崔田柱的话,从马车上蹦下来的宏儿得意的说着,“当然是真的了,我卿姐姐的话在石堡里,那就是比圣旨都要管用!”
可……我……没真的能去石堡了……”
没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震惊的黄霖有些发怔,眼神里满是迷惑和疑问,他紧紧的抓着崔田柱的胳膊,
自己拙嘴笨舌的连句话也说不利索,还是宏儿这孩子机灵,胳膊被抓的生疼的崔田柱忙不迭的点着头,“黄霖兄弟,宏儿说的对,东家说话一向算话,咱快带着其他兄弟们立刻这里吧!”
“嗯,这就好,章大哥有救了,兰儿,你去把田里的叔伯们都喊回来,咱这就去石堡。”
松开崔田柱的胳膊,黄霖用手背抹去眼角流出的泪花,吩咐身旁的兰儿。
从他身旁过去的小丫头身子那么瘦弱,瘦的只剩干皮的脸上有一双大眼睛,却没有多少精神,赢弱的身子来阵风都能被吹跑。
他忙转身跟上,“小妹妹,我和你一块去田里喊人吧。”
兰儿在土匪窝里长大,也不怕见生人,她转过身子好奇的看着宏儿身上穿的棉布衣纱,迟疑的问着,“哥哥,也要去田里吗?田里好多杂草会把你衣裳给扎破的。”
自从家里有钱了,娘和大嫂给自己做了好多衣裳,他才不怕衣裳被草刮破呢,倒是眼前的小丫头身上的衣裳不但单薄还破的不像样子,今儿回去就让娘和大嫂给她多做几身新衣裳穿。
他从衣兜里摸出田卿从府城带回来的糖果,笑眯眯的朝兰儿的面前递,“不怕,我有好多衣裳,小妹妹,给你吃糖,这可是府城买回来的,可好吃了。”
花花绿绿的几颗糖果摊在面前,兰儿舌头舔了舔嘴角,心里渴望着甜甜的糖果,可又不好意思伸手去拿。
可怜的小丫头比大奎叔家的花儿还小,宏儿亲热的把她塞到她手里,乐滋滋的吹嘘着,“妹妹先吃几颗糖,咱石堡里好吃的有很多呢,我大嫂还会做好多点心,你去了能天天吃到好吃的。”
怕这丫头不好意思吃,宏儿拿起还被发愣兰儿捧在手里的其中一颗糖果,剥掉外面的糖纸,塞进了她嘴里,“你快尝尝,真的很甜。”
嘴里被塞了糖果,很快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自从爹娘在春日里死在那场瘟疫里,她和哥哥就再没吃过糖果,兰儿难过的点点头,“嗯,好甜。”
章叔病了好久,要喝很苦的药,把剩下的糖果给他吃,章叔的嘴巴就不会那么苦了。
想到这里,嘴里含着糖块的兰儿冲宏儿艰难的笑笑,“兰儿谢谢哥哥的糖果。”
瞧着这丫头眼里含着泪冲他道谢,宏儿心里有些难受,他握紧兰儿的手,“兰儿妹妹,宏儿哥哥带你去田里把他们找回来,咱就能很快的回石堡里,到后晌你就能吃到好多好吃的!”
黄霖把崔田柱带回到他们住的茅草屋旁,让他坐在院子里歇会,他要先去看看王章啥样了。
已经知道王章病的很厉害,又吐了血,崔田柱怎能在院子里坐的住,也跟着心急的黄霖进了低矮的茅草屋里。
这几日胸口憋闷,今早上忍不住又吐了血,王章就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他望着身前捧着碗的张恒无力的说着,“咳……咳恒儿,别费事了,我吃不下……”
章叔连滑嫩的豆腐汤都喝不进去,咳的厉害,勉强喝几口都吐了出来,张恒眼泪又要从眼眶里涌出来,他张嘴想再劝说,可看到他起伏的胸口又默默无语。
望着地上白色的豆腐汤里掺合着红色的血,大步走过去的黄霖眼圈立即红了,“章大哥,你咋又吐血了?”
情绪稍有变化,胸口就不断的翻涌,喉咙又痒的让他控制不住,因剧烈的咳嗽,王章的身子无力的抽动着,“咳……咳黄霖,我……不行了,这……样也好,就不……会再拖累你们……咳……咳……们……”
黄霖俯下身子用手轻拍着王章的后背,哽咽着,“章大哥,不要这样说,咱的好日子来了,田柱兄弟来接咱们去石堡里,我这就把你抱出去,咱马上就带兄弟们离开这破地方。”
崔田柱出现在这屋子里,王章惨白的脸有了丝不正常的红晕,他心里明白,兄弟们有救了,“咳……黄霖,你……听我的,别管……我带着兄弟们奔……个好出路吧……”
“好……好的……护着恒儿……兰儿长大,咱不能辜负大当家……”
爹娘临死他和妹妹都没见上最后一面,听到王章的话,张恒跪在他床前哭了起来,“章叔,恒儿不要听这话,恒儿要你好好的活着!”
这短短的一个月没见王章大哥竟被病痛折磨成了这样子,走过来的崔田柱心如刀割,“王章大哥,你要挺住,我来接你们回石堡,东家认识林丰城里的罗神医,你的病肯定很快就会好的!”
“黄霖哥,王章哥,你们在屋子里做啥,田柱哥过来接咱,快收拾东西离开吧!”
随着这道大嗓门一群脏兮兮的人挤进了狭窄的茅草屋里。
“王章哥,你的脸色咋那么难看?”
一个矮挫的汉子快步朝王章床前走过来,惊异的问着,其他人都呆呆的望着他们。
黄霖冲那个矮挫男子喊着,“大罗,别发呆了,你把咱的破被褥垫在马车上,我这就抱着章大哥出去!”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人都急匆匆的朝外面出。
大伙七手八脚的把他们的破被褥都抱在马车上,黄霖抱着骨瘦如柴的王章出了茅屋。
见张恒和一个兄弟要收拾厨房的破碗烂筷子,崔田柱上前阻止,“恒儿,这些东西咱不要了,到了石堡里东家会给咱发新的用的。”
宏儿好奇的在破烂的院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有稀罕东西,听到这话也凑了过来,笑嘻嘻的点着脑袋,“对的,田柱叔说的是,我卿姐姐可大方了,才不会要你们这些又脏又破的碗筷呢!”
他的话让院子里的人都侧目,石堡里的东家真是那么大方,他们再也不怕挨饿受冻了,这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黄霖也满脸热切的望了望宏儿,悄悄的把嘴凑近王章的耳畔,“章哥,你都听到了吧,咱有救了,你的身子肯定能医治好的。”
“咳……我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