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忙应声退了出来,到正房门口发现大保和二保正叉着双手往屋里张望,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大保见小五出来了,冷哼了一声招呼二保继续搬东西,二保则对小五张了张嘴巴,终归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便走了。
小五心里是委屈的。
她并不觉得自己对不起白氏——翠儿的婚事由何大富做主,扩大店面也是大保早就权衡过的。白氏迁怒自己不说,还骂自己装腔作势、虚情假意?合着自己真心害她才是对的?
她心里着恼,却无从发泄,只能生着闷气去烧水。
灶台内火焰腾腾燃起,铁锅里热水汹涌翻滚,水舀里的热水一点点倒进暖壶里,热气腾腾的水蒸气扑在脸上,扑得小五的委屈渐消,脑海中不断闪过白氏的影子,哭的笑的,举着扫帚打人贩子的,温温柔柔跟自己说话的……终归还是游说着自己理解她的心情,站在她的角度看待问题,不要怪她恨不了丈夫……只能恨她余小五。
大家都收拾完了,翠儿还在白氏的房里没出来,何大富便招呼大保、二保、小五三个去酒馆开工。何家离酒馆不远,一行四人都是走着过去,路上不断遇上熟人,不断打着招呼,还有爱八卦的打听大保的婚期,问小五《射雕》后面的剧情。
没人时二保便嘟囔熟人太烦,东问西问,何大富轻声训斥着,告诉他这些都是酒馆的主顾,叮嘱三个孩子记住“和气生财”:“酒馆扩大后开销更大,咱们得挣更多的钱才行。”
二保忙问:“新店找到了?”
何大富头语气平淡的说道:“没呢,在看呢。等李家上门来求,再把答应的彩礼抬过来,咱们就能踏踏实实的租新店、备货、请人了。”
到了酒馆仍是先准备一天的吃食,白氏没来,大家都比平时忙碌了不少。何大富跟大保边干活边讨论新店的事儿,两人都对即将扩大的店面斗志昂扬,唯一的争执之处在于何大富保守,说老七酒馆做的是熟客生意,熟客是酒馆的根本,不能轻易流失;大保则冒进些,想去人流量更多的街面上寻找新店,“只靠熟客生意永远别想做大。”
二保则偷偷跟小五八卦:“李家哥哥问我,你是不是我姐的丫鬟,将来会不会跟着陪嫁过去;我帮他偷偷问了我爹,爹说你是酒馆的伙计,不能给姐姐。”
小五自然知道现如今自己对酒馆的意义不同了,但在二保面前还是故意装傻:“何叔对我真好,今天早上白姨骂我,还是何叔替我说话呢!”
“你这么厉害,自然都是对你好的——给你说个秘密,不光李家哥哥,连惠丰居的王掌柜都想要你呢!”二保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得意,好像小五的抢手有他一份荣耀一般,“听说王掌柜想出一百两银子,我爹都没答应呢!”
小五故意做出吃惊的样子:“何叔当时买我,连保费一共才花五两银子,这一转手赚了二十倍!这买卖可不亏!”
二保立刻就不高兴了,嘴巴嘟得比油瓶子还高:“听你的口气,倒希望我爹把你卖给王掌柜了?就因为惠丰居比咱们酒馆有钱?不行,不行!女子与奴,贵在忠心,你若背叛我家去了别处,一辈子都会被人瞧不起的!”
小五承认,自己上辈子也有过类似的想法,看古装剧里奴才为主子而死,也会赞一句“忠心护主”。但如今自己被迫站在了“奴”的位置,才明白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求一人服从另一人……如此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