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一五一十全写出来,稍后我们看供词便可,只是抓了他,赵晖那里……”
郭宗谊还是有些担心赵晖,毕竟是累朝老将,重镇边帅,万一他心有不满,率军投了吐蕃,那就得不偿失。
郭荣哈哈一笑,让他安心:“大丈夫行事,不要畏首畏尾,抓就抓了,打就打了,本来也是他犯禁在先,官司就算打到陛下那里,也是你占着理,何况赵晖已经不是边帅了,陛下前两日刚决定,移其镇至宋州。”
“哦?”郭宗谊一挑眉,“那谁任凤翔节度使?”
“河中节度使王景。”郭荣道。
郭宗谊面上一喜,惊道:“阿翁想对蜀国动手了?”
郭荣笑而不语,但也没有否认。
郭宗谊由是心中笃定,王景那可是一代名将,比赵晖强得多,移他去凤翔,郭威八成是想伺机夺回后晋灭亡时,被后蜀侵占的秦、凤、成、阶四州。
父子俩又聊了一阵子,便有官佐捧着一卷供词来报,郭宗谊取过,见不过区区两张纸,问道:“就这些?”
那绿袍官儿拱手点头:“犯人说,他就记得这些,臣仔细看过,便是半张纸也够他砍头的了,便没有再逼迫。”
“好。”郭宗谊颔首,抖开纸看将起来。
赵成被打得只剩半条命,由是字迹稍显潦草,且顺序杂乱,郭宗谊皱着两撇剑眉,一条条扫过,终于找到那三处宅邸的消息。
原来,这三处宅子也是赵成恐恫威吓强买来的,早在年前,王峻诞子时便献给了他。
但在最近,王峻又遣人找到他,称当时房契为白契,现在朝廷欲立新制,凡白契官府不认,要在所属州县备案后,白契变红契,方才有效。
于是赵成就把宅邸的兜售、买入、立契又重做了一遍,立马引得祝仁质上勾,前来报信。
所以王峻差人分购宅院是假,赵成主动献宅是真。
郭宗谊看后大惊,这王峻,八成是使的调虎离山之计,先是放出李观送宅的传闻,引他跟那牙侩耗到今日,而陶谷那边,估计已经另做手脚构陷,案子也查得七七八八。
一旁郭荣见他面色凝重,神情震惊,不由蹙眉道:“怎么了?”
郭宗谊递过供词,勉强一笑:“着了那老狐狸的道了。”
郭荣接过仔细看完,神情却是一松:“要是王峻轻易让你抓到他的尾巴,那我才该担心了。”
“阿耶说什么风凉话。”郭宗谊不悦,嘴一撇,嘟囔道。
郭荣哈哈大笑:“你啊,也是一叶障目。”
郭宗谊不解,正要发问,郭荣抬手制止:“等事备齐,我再与你分说。”
说完他召来廊下官佐,吩咐道:“既然是他贿赂当朝宰相,便让这个赵成把事情经过写得详细一些,还有,命户曹把这三座宅院的房契案速调来。”
绿袍文官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有小吏捧着契案过来,郭宗谊抢过,只见那三张房契上的买方管业处,分明写着一个大大的王字。
他气势顿时萎靡,心中最后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