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一虽然不太懂沈嘉禾为何擦掉黑印之后反而慌乱起来,但还是耐心地在她手上写道:“擦干净了。”
顿了顿,他回想起她的问题,老老实实继续写道:“好看的。”
沈嘉禾一怔,眨了眨眼,没言语。
他以为她没猜清这个,便又重新一笔一划地写道:“好看的。”
沈嘉禾:“……”
算起来上辈子都没人这么认真夸过她,就算是个小孩子也让人感觉有点脸红呀。
沈嘉禾蹲下身,捂着有些发烫的脸,忙制止道:“不,不用再写了。我知道了。”
秦如一见她忽然蹲下,以为她是哪里难受,也随着蹲下,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沈嘉禾犹豫了一下,闷闷道:“手。”
秦如一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递了过去。
沈嘉禾勾住他的小指,“那个……恩,鉴于你夸我,以后等我出师,诊金收你一半好了。”
秦如一:“……”
秦如一难得笑了起来,无声道:“好。”
沈嘉禾收回手便提着裙子往季连安那边跑。
季连安倚着架子酸酸道:“你俩猜谜逗闷儿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唱戏了。”
沈嘉禾眼睛盯着药材,甩出一句道:“打你的光棍去吧。”
季连安:“……”
秦如一在院子中走了一会,觉得有些累了,便坐在了沈嘉禾所指的那张藤椅上。
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她拧着眉头满是认真地瞧着那些药草的模样。
……也能感受到季连安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目光。
他实在不太懂这位季神医为什么时不时对他有种敌视的感觉。
秦如一闭起眼,脑中闪过几道鲜红的血影。
他是在去往外祖母家中时,遇到了地煞教那群人的突袭。
领头的应当是五丰坛的坛主沙期。
他记得自己在马车中时,曾听到过一阵清脆如乐的铃声,那是沙期特有的标志。
传闻常说沙期的铃声是黑白无常的索命铃,若是听到,便是临近死期了。
当然,这话夸张成分居多,秦如一如今还能存活下来,就代表着它是危言耸听。
然而让他奇怪的是,五丰坛应当居于南方,沙期作为坛主,怎会贸贸然出现在此处,还提早知晓了他要探亲的行程,特地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
更重要的是,八方庄现今又是如何了?大家可曾平安?
思及此处,秦如一忍不住蹙起眉头,恨不能立刻回到八方庄中亲眼确认。
然而,他忽然感到眉间有轻轻地骚动,颇为迷茫地睁开眼,便见沈嘉禾笑意盈盈道:“小少侠想什么呢?眉头皱得这般紧?”
他微怔,见她手中握着刚刚搔他眉心的狗尾草,轻轻摇头。
沈嘉禾也不介意,拉过来一个小板凳,坐到他的旁边,编着手中的狗尾草,闲话家常道:“我啊,刚刚把那些药材全都认全了呢。”
秦如一侧过头看她,安安静静地听着。
“出师之后,我想要闯荡江湖。”沈嘉禾低着头,想到哪算哪,漫无边际地说道,“话本里说江湖是快意恩仇的,说书先生说江湖里满是刀光剑影。究竟江湖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他怔了一下,发现自己虽是江湖中人,但毕竟年龄还小没什么阅历,一时也回答不上来。
沈嘉禾随口道:“别人说的终究是别人的感受,总要自己亲眼看看才知道的嘛。小少侠,以后要不要搭个伴,一起闯荡个江湖什么的呀?”
秦如一将这句话听进心里,垂下眸,细细想了半晌,却还是没有说话。
沈嘉禾那句话本也是信口胡说,自然也不在意他是什么反应。
将手中的狗尾草编好,她笑嘻嘻地塞到秦如一的手中,“送你一个小兔子。”
秦如一从未见过用狗尾草能编出这样的事物,只觉得沈嘉禾说这是兔子,他便越看越像。
他抬起头,看着沈嘉禾,似乎是在问她,为何要送他这个小兔子。
沈嘉禾回道:“哄你开心呀。我见你刚刚在那坐着,眉头皱得那么紧,肯定是有不开心的事情嘛。有人这样哄过我,我觉得开心,就来这样哄你啦。”
秦如一微怔,又低头看着手中的那个用狗尾草编造的小兔子,感觉到了包含其中的她的心意,不由微微勾起了唇角。
沈嘉禾见此忙跑到狗尾草田扯了一把,又跑回来放到藤椅旁的桌子上。
她拍拍手中的土,笑眯眯地提议道:“不如我教你怎么编好不好?”
秦如一看着她,似乎有些兴趣。
沈嘉禾便笑着道:“如果你日后遇到喜欢的人,口拙嘴笨,不懂得说什么的话,就编个小兔子哄哄她开心嘛。”
顿了顿,她又说道:“要是哄不了,你就当学了门手艺。以后到街市上摆摊说不定还能卖出几个铜板的,也够买包子吃了。”
秦如一:“……”
好务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