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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笔芯里头没有滚珠,所以写也出来的字线条不是很均匀。
这倒跟毛笔字,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好像是挺方便的,”孙芸抽空抬头看了眼低着头的沈月萝,试探着问道:“月萝啊,璟儿来信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沈月萝实话实讲。
可是看在孙芸眼里,却以为她是不想说,或者是龙璟说了什么私密的事,不方便对她透露。
孙芸笑的意味深长,“那你也给他回些废话,让他别操心家中的事。”
“嗯,我这就要回信,”说要回信,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二人,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龙震天见孙芸还一副没搞清状况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硬拉着她走了。
沈月萝瞅着他们走远,这才开始动笔写信。
可是提着笔,却又不知道写什么好。
写诗?
太特么的酸。
写一通篇的唠叨?
更无聊。咱也得心疼毕方鸟不是?
人家飞了那么远,累的快虚脱了,总不能只为几句废话吧?
难道说工作上的事?
好像更扯蛋。
冬梅趴在门口,就看着沈月萝在那坐着,快立地成佛了,也没落下一个字。
最后,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摊在书案上的纸,依旧空空如也。
冬梅也不敢弄醒她,只好从床上拿了被子给她盖上,吹灭了油灯。
又去自己屋里抱了被子过来,铺在外间的软榻上。
她跟秋香都商量好了,以后每晚轮流守在外间。
沈月萝夜里做了个梦,梦里的画面很模糊,很混沌。
好像她一直在找着什么,找什么呢?
对了,是找龙璟。
可是龙璟在哪?
她翻过一片平坦的山坡,跨过溪流,简直跟历险记似的。
最后,她在一片兰花盛开的地方,看见了龙璟。
他盘腿坐在兰花丛中,身披一袭白衣。
衣摆随着风飘起,有路飘飘欲仙的感觉。
她唤着龙璟的名字,想要朝他跑过去。
可就是这时,他身边的兰花忽然变了颜色。
鲜艳的红色从他身边扩散开来,将这一片白色兰花染成了鲜红色。
她吓了一跳,看着满眼的红,再看向龙璟。
原来那鲜红的颜色,是从他身边扩散开来的,那是他的血。
血?
“啊!”
沈月萝从梦中惊醒,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主子,怎么了?”冬梅听到动静,蹭的从榻上跳起来,跑了进来。
沈月萝眼神依旧直直的,表情有木纳,“我梦见龙璟全身是血……”
“啊,”冬梅也吓到了,但又很快的安慰她,“不会的,人家都说梦是相反的,殿下肯定会平安的。”
沈月萝眨了眨眼睛,涣散的神志很快回笼,提起笔,这下不用犹豫了,还有什么比龙璟的安危更重要的。
她总有预感,龙璟身边有危险存在,也许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做为夫人,她有义务提醒他。
其实,永安怕是要有动乱。
“冬梅,兰陵山庄的人送报纸来了吗?”昨儿回来的太晚,这事她忘了问。
“送来了,都堆在旁边的屋里,”冬梅神情有些不自在。
沈月萝此刻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将写好的信,装进小木筒子里,招手唤来毕方鸟,“务必要将此信尽快送给龙璟,回来要重赏!”她拍拍小鸟的头。
毕方鸟似乎对她说的重赏一点都不感兴趣,高傲的扭开头,抖了抖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
“冬梅,现在时辰还早,你派人去广阳村,将豆子他们接来,一定要快,另外,通知张虎,赵子松等人到这儿来,我有事跟他们商量。”
“主子,是有什么大事发生吗?”冬梅见她表情不对,心里也跟着莫名的紧张起来。
“大事谈不上,但最近可能会不太平,你顺便告诉老夫人跟太君一声,让他们多加小心,没什么大事,都不要出门,你们几个出门的时候也要当心一点,”沈月萝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搞的冬梅心里那个紧张啊!
“好,奴婢这就去办,”冬梅点头,跑出去办事了。
沈月萝坐了会,自己起身去打了水洗漱,换了衣裳。
还是一袭简单利落的短装。
秋香大概也出去了,整个院里,竟然只有阿吉在。
“主子,我家殿下有信回来,”阿吉拿着一封信,匆忙进来。
“你家殿下?”
“哦,就是元朔!”
沈月萝接过信,展开之后,发现落款之处,还真是元朔。
这货走了许久,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
准确的说,是没有传给她。
现在突然有信传来,沈月萝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她的预感每次都是很准的,有的时候,想不准都难哪!
元朔的信很短,寥寥几句。
蛮夷有人秘密潜入永安,应该是他弟弟的人手,从他字里行间,能看的出来,也许是元朔自己也不确定,所以才含糊其辞。
沈月萝合上信,看着永安上空阴沉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
阿吉一直站在旁边,见她神色不对,“怎么了,是不是殿下有难?”
沈月萝白他一眼,“你就知道操心你的殿下?”
“呵呵,当然不是,我也操心您哪,”阿吉不善言词,跟着沈月萝,也还是那个样子。
不过沈月萝跟他脾气相投,所以阿吉待的很自在。
“唉,你家主子是在提醒我,永安混入蛮夷的人,这个事交给你应该没问题,想当初,我还不是一眼便认出你们在是蛮夷人,”沈月萝说道。
“啥?混入蛮夷人?”阿吉也吓了一跳,这个事可大可小啊!关键在于他们的目地。
沈月萝点头,“情报是这样的,所以我们的事,都需要抓紧!”
用过早膳,赵虎等人已经赶来了。
几个人围坐在锦绣的前厅,龙震天得到消息,自然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坐在另一边的主位上,本想第一个开口的,但是看了看身边的沈月萝,最终还是选择闭上嘴,让她说去。
沈月萝心中着急,顾不得谁先谁后的问题,开始分派任务,“这些是我命人印制的报纸,第一批,除了在永安城中售卖之外,我还需要通过各处的驿站,将报纸分发出去,我想过了,将原先七天一发的报纸,提前到三天一发。”
正在这里,林无悠喘着大气跑了进来,手里还握着写好的文稿。
“王……王妃娘娘,路程远了,下官已经拼上老命的跑了,”林无悠擦了把汗,好一会都没缓过气。
他住的客栈离这儿不近,冬梅派人通知他的时候,他也刚起来,昨晚赶稿子赶的太晚。
沈月萝难得没有生气,招呼下人搬了椅子给他,“公公,你看看林大人写的稿子,这是明天就要送去印制的。”
龙震天还没搞清状况呢,就被沈月萝指派了任务,让他连支个声的机会都没有。
林无悠赶忙将手中的稿子,双手奉上,交到龙震天手里,“请老王爷过目!”
龙震天恨恨的瞪了沈月萝一眼,最终还是认命的接过稿子。
沈月萝脸上也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目光转向在座的众人,“刚刚接到消息,有人要在永安城中作乱,可能不止是作乱,来的人也可能不止是一批,我想了想,与其被动,等着他们犯案,再去抓捕,根本不可能,所以,先发制人,才是王道!”
这主意也是她刚刚想出来的,脑子一个灵光闪过,绝妙的计划便应运而生。
“先发制人?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如果他们的目标真是制造混乱,恐怕没那么容易上勾,”应时元头脑很清醒,分析的也正在点子上。
任海同意他的话,“没错,他们的目地不明确,就算我们要设套,拿什么去套?又凭什么让他们相信?”
林无悠坐在那,捧着杯凉茶喝,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论。
这几日写文稿,让他从另一个角度看到了很多以前看不见的东西。
现在的他,更擅长思考倾听,而不是盲目的再去证明什么。
沈月萝站起来,负着手,像个大人物似的在厅里走来走去,“也不尽然,你们想想看,几方人马同时出动,他们互相未必知道彼此,咱们何不给他们一个机会,说点谎话,在恰当的时候,让他们自相残杀。”
对,就是自相残杀。
潜伏在永安的人马究竟有多少,谁也不知道,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人分属于不同的主子,本来就有互相防范着。
应时元眼睛一亮,激动的站起来,“这个办法好,让他们狗咬狗,搅浑了这一池水,他们不想露面都难。”
一直没吱声的赵子松,反应慢了点,“难怪我觉得这两日永安多了很多生面孔,而且还有武功,如果这些人真要做乱,那可是太可怕了。”
张虎重重的哼了声,“你怕个什么,再可怕的人,我们也不是没见过,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赵子松摸着下巴,眉头皱的很紧,“那会不会是我们多想了,也许他们只是路过,又或者,他们的目标并非永安的混乱,若真的搞错了,那后果也是挺麻烦的。”
他说的很隐晦,但聪明人一听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无非就是在说沈月萝小提大做,万一搞错了,就是一个在乌龙,更有可能会被旁人认为别有居心。
应时元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赵子松,“赵兄说的也不无道理,眼下也是防范于未然,这一点很有必要,只要他们不动,自然不会被我们抓住把柄,但如果他们动了,我们也能在第一时间阻止。”
张虎同意他的话,“我觉得王妃娘娘的担忧不无道理,属下这几日会加强城中的巡防!”
沈月萝也朝赵子松看了一眼,随即对张虎点头,“具体的办法,还要视情况而定,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应时元当然不笨,接过沈月萝的话,说道:“我们以永安百姓的安危为先,防止有人乘机造反,乘机传谣言。”
“嗯,所以报纸的事,不能耽搁,你们也都看看吧,”沈月萝抬了下手。
冬梅走上前,给他们几人各发了一份报纸。
“这个叫报纸?不就是一张纸吗?”应时元早就看见了,一直忍着好奇没问。
龙震天这时也看完了林无悠的稿子,眼神有些深,“林大人,你文章写的不错,有些观点也很犀利,但你想过没有,要是让朝中的人看见你写的这些,会如何想?”
“我……”
林无悠刚要回答,沈月萝已抢先一步,“公公,报纸就是一个说实话的地方,我让林大人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写这些文章,为的是让百姓看到,而不是为了让皇上高兴。”
龙震天眉头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百姓高不高兴,重要吗?你可知道,要是让皇上不高兴,咱们麻烦就大了。”
沈月萝摇头,反驳他的观点,“您说的更不对,报纸又不是让皇上一个人看的,这事啊,您就甭管了,让他们去发吧!”
沈月萝很坚持,龙震天根本拗不过她。
今日的早会,已确定了永安该如何度过此灾劫。
离开锦绣园,赵子松,应时元,张虎三人便急心布置下去。
百姓根本不知道永安发生了什么,只看得见永安跟以往不一样了。
豆子跟小鱼儿很快就被接来永安城,两人拿到报纸之后,好奇的翻看,可他们一个字也看不懂。
沈月萝教了他们卖报纸的诀窍,以及要想卖的多,应该在哪里卖。
这两人都是很机灵的,捧着报纸跑到酒馆,茶酒,这些有钱人聚集的地方。
遇上那些闺阁小姐,便以齐文煜为卖点。
那些姑娘小姐们,瞧见美男的画像,一边激动,一边羞涩,偷偷的让下人去买了报纸藏在家中。
其他的大部分报纸,由府衙的差人,送到各处驿站,再让他们送往附近的几个城镇。
一天之内,报纸的事在慢慢酝酿着。
齐文煜走在街上,总感觉有人在看他,有男也有女。
真的还有男人。
就在刚要去锦绣园找沈月萝时,一个长相秀气的少年,满脸含羞带臊的跑到他面前,支支吾吾的问他,“你……你是那个报纸上的公子吗?”
“不是!”齐文煜没好气的回他。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分明就是你,我好喜欢你的画像,偷珍藏起来,有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你……你真俊美,”少年说完这句话就跑了,那脸的羞涩跟女子一模一样。
齐文煜感到一阵恶寒,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他带着满腔怒火赶到锦绣园,沈月萝正要出门,去主持秋收的事,迎面撞上一脸阴霾的齐文煜,一看他的脸色,沈月萝呵呵干笑两声,“齐公子这是怎么了?谁惹着齐公子不高兴了?”
秋香偷着笑,“主子,您是不知道,齐公子如今成了名人,走到哪都有认出他,想必成名的滋味不错,齐公子这是要跑来谢您呢!”
“哦……原来是成名了,那样多好啊,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风骚吗?这下正合你好的意,”沈月萝一边说着,一边朝旁边移,想伺机逃跑。
齐文煜一个大跨步,再次拦下她,“你少在这里说风凉话,刚才有个男子拦住我,竟然对我说爱慕,太恶心了,沈月萝,我可告诉你,本公子有一天要是遭人非礼,罪魁祸首就是你!”
秋香跟沈月萝全都忍不住的笑了,因为是站在门口,所以听见的人,何止是她们两个。
齐文煜那个囧啊,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两个人才好。
“你们笑够了没有,还不是被你们害的,”齐文煜好后悔啊。
他怎么会着了这个女人的道,上了什么鬼报纸。
这下,不仅是永安的人,南楚所有人都能看见了,还不晓得京城里的那些人会怎么想呢!
沈月萝笑够了,才喘着气安慰他,“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又不是女子,能吃什么亏?放心啊,三天之后就要出第二期了,到时候我让琴兰大师画秦玉风,这总成了吧?”
这个主意,沈月萝早就有了。
齐文煜跟秦玉风完全是两种风格不同的美男。
相同的是,他们绝对都能吸引众多女性读者的目光。
瞧瞧今日街上有多少人谈论报纸上的男子是谁。
因为没有点名,也没有具体写明是哪家的公子,神秘的美男,谁不想一探究竟。
齐文煜摸着下巴,思索她这句话的可信度。
没法子,这女人在他心里的信用度,可接近零点,瞧瞧,没有信用是件多可怕的事情。
沈月萝知道他不信,又抛出一枚重榜炸弹,“我准备后面几期,刊登青楼的花魁,你要不要跟我做这个生意?”
“花魁?永安城里头有花魁吗?再说,青楼的女子,虽然风骚,但她们都是隐在暗处,你突然要把他们弄到明处来,这岂不是违背道义廉耻?”
“你才违背廉耻!”沈月萝怒气横生的骂他,“人家是靠身体讨生活,不偷不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齐文煜像看鬼一样的看她,“你……你怎么会如此想?”
“这是事实,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这个……这个是你的事,本公子管不着,”齐文煜起身就要走。
“秋香,拦住他,”沈月萝不紧不慢的说道:“青楼的事,你最擅长,给你一天时间,去给我找个花魁出来,一定要是最美的。”
“我不干!”齐文煜气的差点要火山爆发,又是这一句,青楼的事,他怎么就最擅长了?
不就去逛了几次,喝了几次花酒吗?
难道就成了永远的烙印?
“你不干?”沈月萝的眼神很危险,非常危险,“你要是不干,今晚我就让人将你扒干净,画一副半裸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