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薛螭转念想道。应该是、人证选得不好啊!
毕竟,这年头诬告的风险十分高,最严重的,诬告者会被剥夺功名乃至终身禁考;
而那麦秀才,听说学识不错,且才二十出头、又不是一把年纪,有很大几率能凭自己本事考个举人回来——如此,哪需要现在就去做这种铤而走险的勾当?!
——想通这点,薛螭也无语了。只他知道,当反派的,通常都有一颗屡败屡战的心。
嗯,这一计不成,定会有第二计的。
——这不,真又有一个传言异军突起了。
只不过……待听罢藤诚的转述,薛螭便默默地放下了准备吃瓜的手。
……不是,这场阴谋的主谋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选这样的传言叫下头的人去大力撒布?
他也不是说这个传言有问题——这回的传言用一句话总结,就是“今年南直隶的解元跟主考官有不可告人的PY交易”——撇开其他因素,该传言针对性极强,内容亦劲爆,运用得好绝对能激起众落榜秀才的情绪。
……那么,缘何薛螭却觉得这个传言不行?
皆因这个传言虽说杀伤力大,但破解起来、也是十分容易啊:没错,只要把解元的答卷公布一下就行了。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谣言都是纸老虎。
事实上在查上面麦秀才的时候,薛螭就让人顺便收集了这次乡试前十的资料了。因而他大抵知道,今年的解元的才名,并不比那麦秀才差,加上又不是啥山沟沟里突然冒出来的大黑马,哪儿是这般好攀扯的?
更何况,早在放榜后,解元便主动传抄了自己的答卷,到这会儿看过的人应该有不少了。
——换言之,那主谋选谁不好,居然选个最难泼脏水的?
谁给的自信啊,五皇子吗?外头的吃瓜群众亦不是傻的、好不好!
于是,这个传言比第一个还惨,末了连水花都激不起半点。
而全程追踪到这里的薛螭,原本准备先吃瓜再视情况定下一步的想法,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也不是说幕后推手准备偃旗息鼓了,但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一、二次都没水花,第三次想要起来、也是难;
再者,这会儿是封.建.社.会,一般无关紧要的消息还罢了,“科场舞弊”事关朝堂,顶多放任传个两三天,官府就无论如何都要出面处理了——或者说,要不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区区一个传言哪会这么容易就一下子传得全城皆知?
重点是,传这个谣言,难道只是想满足人民群众的八卦需求?肯定不是的嘛!就像是上面说的那样,是为了刺激那些落第秀才们跳出来闹事儿!还是闹到至少上达天听的程度!
不过,闹到后面圣人是先派个钦差来查一查,抑或直接“一刀切”,倒是未知之数。
但这的确是“舞弊事件”的通用套路。
……可现下、眼看是想闹都闹不起来了吧?
薛螭怀着这样的想法,又暗中观察了两天,果不其然听到来报告的藤诚说,外头的传言已经平息得差不多了;而考官们见没事,亦都准备启程回京了。
薛螭:……
怎么形容呢,他现在的心情就十分哭笑不得咯——满心以为是一场硬仗,结果等来的居然是一出闹剧?
但等他静下心来,结合甄家先前似是而非的行为,便越发觉得、此事绝非眼下看到的这般单纯:
也许,幕后推手其实另有目的?而这个目的,才是令贾赦的人躲起来的真正原因?
至于这个啼笑皆非的“科举舞弊”……八成是对方故意搞出来混淆视线的,好让旁人察觉不到自己的真正目的。
——问题是,对这“真实目的”,薛螭依然毫无头绪啊……
他想了想,保险起见,又问他奶兄,除了麦秀才跟解元外的其他几个传言,官府具体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藤诚还真知道,三言两句就总结出来了。
薛螭听了,内心一片宁静。毕竟他早知道,其他几个传言捕风捉影得很、完全不能唬到人——唯一一个有点特别的,乃谣传是因为知道内幕于是惨遭灭口的落榜秀才,事实上是自己酗酒后失足落河淹死的。
眼看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薛螭亦只能按捺下来。隔天,他跑去张家,朝老师张枢主动提了自己的看法。
张老师听完,没多做评价,甚至告诫薛螭,莫要继续探听下去了。
“……再深入,便不是一句‘好奇’能了事的了。”张枢的语气十分严肃。
这话,仿佛泼了薛螭一头冷水。但他犹记得贾赦的“不听”警告,便只能恹恹答应了。
待回到薛家,满心以为自己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安静等待的薛螭,在乖乖学习了几天后,竟意外地等来了他.爹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