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强撑着让家人扶起他,靠在床上。
不多久,刘兴祚被带了进来。
“袁公!”
刘兴祚看到袁可立已是处于垂危,再也不见当年的意气风发,不由得眼圈一红,喉咙哽咽。
袁可立虚弱地摆摆手,笑道:“人生自古谁无死,老夫自然也不能幸免。临死前能见到你,也算是老天待我不薄了。”
随后便问道:“你在辽东可好?”
刘兴祚是降将,投明之后不受器重,袁可立自然是清楚。
袁可立去职这几年,他的日子恐怕是更加难熬。
刘兴祚答道:“蒙圣上器重,委任我为锦衣卫指挥使。”
“那倒也不错……什么,锦衣卫指挥使?!”
袁可立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兴祚。
董其昌忍不住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刘指挥使得云逍子力荐,如今是陛下眼前的大红人,居然还记得袁少保,倒也难得。”
袁可立顿时眉头大皱,面露憎恶之色。
此人做事干练果断,公正廉直,可自从病重后,信息渠道有限。
摊丁入亩,让河南缙绅怨声载道,袁可立在河南威望极高,自然被缙绅吹了不少风。
又加上董其昌、陈继儒等好友,无不对云逍深恶痛绝,所说的都是云逍‘祸国殃民’的事情。
因此在袁可立的心目中,云逍就是崇祯朝的魏忠贤。
刘兴祚靠云逍子当上了锦衣卫指挥使,在袁可立看来,就如同是投靠魏忠贤的阉党,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刘兴祚问清董其昌和陈继儒的身份,立即明白袁可立为何有这般神态。
不过他却也并未解释。
在袁公面前诋毁云真人,看怎么打烂你们的脸!
袁可立冷漠地说道:“刘指挥使来见老夫,不知有何贵干?”
刘兴祚答道:“下官受人所托,为袁公带来一首诗,一句话,外加一颗首级。”
云逍委托的事情,刘兴祚不敢大意,决定亲自来一趟河南。
可东江镇的战事又一时脱不了身,加上战后要回京向崇祯述职,因此一直拖到现在才成行。
“哦?”
袁可立浑浊的眸子中闪过一抹精光。
“诗名为《赠袁公》。”
道出诗名,刘兴祚顿了顿,随即高声吟哦:“寸寸山河寸寸金,侉离分裂力谁任。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
“好诗!”
“此诗正是袁公平生写照,必是传世佳作!”
董其昌和陈继儒齐声赞道。
“此诗是何人所作?”
袁可立的脸上浮现酡红。
哪个不想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况且这首诗,直接说到了袁可立的心窝子里。
这让他如何不激动?
刘兴祚道:“四月,大真人云逍子登皇城岛蓬莱阁,目睹袁公所题《观海市》有感,即兴写下此诗。”
董其昌和陈继儒目瞪口呆。
袁可立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大真人赠诗,老夫可当不起!”
刘兴祚不在意地笑了笑,朝屋外说道:“将云真人给袁公的大礼送上来。”
一名锦衣卫应声而入,将一个木匣子双手递给刘兴祚。
刘兴祚打开木匣子,一颗栩栩如生的人头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