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我爷在家好吗?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村里最近忙不忙,我爷上工干活儿会不会累啊……”
云裳跟个小管家婆一样问了老半天,不等老太太想好怎么开口问云裳关于高家的事情,云裳就拉着老太太的胳膊告状了。
“奶,隔壁二丫欺负我了!”
“她还敢欺负你?”老太太当即嗓子一扬,起身就要找二丫去算账,“上回欺负你的事儿还没提呢,她还敢来欺负你?真当你跟她一样没人保驾啊!”
走到门口,老太太回头问,“裳囡,那二丫是咋欺负你的,跟奶说说。”
云裳皱着小眉头,委屈巴巴地道,“她跟小洋楼的孩子说我一天天吃好的穿好的,还啥都不干,要大家喊我娇小姐。”
四五岁的小孩子没有是非观,也不知道‘娇小姐’三个字在这个年代是贬义词。
他们只是觉得云裳白白嫩嫩,精致的就跟年画里的娃娃似的,身上的衣服永远干干净净,还没有补丁,可不就是大人口中的娇小姐嘛。
他们简单的思维永远不懂成人世界的复杂,不懂人心的险恶,更不知道,在这个年代,人们一提到‘娇小姐’三个字,潜意识里就会不期然在前面加上‘资本家’三个字。
这个时候的资本家可是被打倒的对象,二丫给云裳冠上‘娇小姐’的名号,这是要埋下钉子,找机会毁了云裳呢。
若是传到有心人耳中,说不定连云二川和云水莲都要被人调查。
老太太也想到了这一点,甚至连云裳突然开始做饭都找到了理由。
惊怒之下,老太太身子都晃了晃,黑着脸,冲到隔壁就砸门。
“你个小丫头片子,咋就恁心毒?我裳囡哪里招惹你啦,你一次次变着法儿欺负我孙女儿!你自个儿脏的臭的没人管,咋就瞅着别人家干干净净的娃儿不顺眼?”
“我们家就疼孙女儿,就喜欢给孙女儿吃好的穿好的,你管得着吗你?小小年纪心里就长蛆,长大后还不得当卖国贼啊!”
……
老太太边砸门边叫骂,云裳从屋里搬出个板凳,赶紧给老太太送过去,让老太太坐着板凳慢慢骂。
二丫既然敢在背后撺掇小孩子叫她娇小姐,那她就敢搬出保驾的,堵上门的骂她三天三夜。
她可不是受气包,被人欺负后啥都不说,一个人生闷气。
先扶着老太太在凳子上坐好,又狗腿的给老太太倒了一缸子水润喉,等到老太太骂累了,云裳上去就踹二丫的房门,“二丫!我知道你躲在屋里!赶紧出来,我奶找你算账啦!”
“你敢在背后教人喊我娇小姐,咋不敢当面喊我啦!你出来,让我奶教教你咋做人!”
二川抱着栓子,看看老太太,再看看云裳,一个都不敢说,尴尬地挠了挠脑袋,钻进屋里不出来了。
老太太和云裳在二丫房门口这一番闹腾,很快招来了围观人群,不等邻居们发问,老太太先扯着嗓子把二丫干得好事儿给捅出来了。
“……小瘪囡囡子恁心毒!撺掇人喊我裳囡是资本家的娇小姐,吓得我裳囡一个才六岁的娃子到处找活儿干!
长得还没炉子高呢,就踩着小板凳的给一大家子烧饭。哎呀呀,这是没出啥事儿!真要是烫着了,烧着了,我拿啥跟我大川交代啊!裳囡可是我大川的独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