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其实在甘露观混得并不如意,师姐厌恶她,没人喜欢她,她喜欢抓住道观旁边的野兔,抽筋扒皮,看着弱小的生灵,一点一点,在自己的虐杀中死去。
甘露观虽然不大,但也算小有名气,道观里,从来没有她这样修行了许多年,仍只是初境的弟子......后来她被送往了俗世,摸滚打爬,机缘巧合,来到了天都,她很快就适应了宫里的“教习”身份,这些弱小的,卑微的宫女,在自己面前,就跟当初在道观旁边的小白兔一样,自己要打要骂,她们没有还手的力量。
她们越是生得好看,自己越是愤怒,越是憎恶,越是要毁去。
凭什么,自己活得如此的失败,她们便可以开开心心?
静白从没有见过徐清焰这样好看的女孩。
她几乎不让自己的目光,去接触徐清焰的面颊,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宫里的大人物,只是让自己好好“教育”一下她,若是看多了这张漂亮至极的脸蛋,她生怕自己会压抑不住心中的欲念,下手毁了这个完美的“小白兔”。
其他时候,她都能忍耐。
但唯独有一点,她无法接受。
任她如何打,如何骂,这个女孩只是沉默,只是接受。
从不屈服,更不低头。
静白最痛恨的便是这种人。
她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不向力量低头的人,这个女孩所谓的清高,所谓的骄傲,不过是一份伪装罢了......
装给谁看?
静白师太上前一步,她抢过瓷座,重重摔在地上,然后高高扬起手,一个巴掌摔在徐清焰的面颊上,打得女孩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这一掌里,她甚至忍不住动用了星辉......不用星辉,你能忍得住疼痛,要是再疼一些,你还能忍得住吗?
跌在地上的女孩,因为痛苦而咬紧了牙关。
静白师太看到这一幕,得意的笑了。
她就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女孩终于知道了痛苦,终于知道了不好受的滋味?这些日子以来,她没少“照拂”徐清焰,半个月会有人来东厢园视察的事情,已经被她抛在了脑后,这个从甘露观出来的道姑疯子,已经把“陪徐清焰过完这一段时间”,当成自己人生最大的事情。
她要好好的看着徐清焰,在自己的掌心扭曲,最后求饶。
至于自己最后的结局,她不担心......因为后面有人能够保得住自己,她从来不相信好人有好报,更不会相信恶人会有恶报,她只在乎眼前,只关心自己“快乐”与否。
这份快乐,总是架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而这,正是她的快乐之处。
跌坐在地的徐清焰,沉默靠在殿门的一旁,外面的风气吹动,她的唇角,血液结痂,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这些痛苦都不重要......静白打的那一巴掌固然很疼,但是神性的痛苦,比这要强烈太多。
她不能拿出那枚白色骨笛叶子。
孤苦无依的女孩,就像是风中的浮萍,她沉默看着静白师太。
静白师太欣赏着女孩惨白的面容,她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脚步匆匆。
不多时。
去而复返的甘露道观老尼姑,笑意盎然,左手五指攥着一把铁剪。
她站在门槛前,影子倒映,拖曳得很长。
徐清焰抬起头来,看着老尼姑。
“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你现在很恨我,你觉得你吃了很多的苦。”
静白面带微笑,一步一步靠近。
“你吃的那叫什么苦?”
她的笑容逐渐有些狰狞,伸出一只手,揭开了自己的布帽。
徐清焰沉默看着这个状若疯魔的老尼,道帽掀开之后,她的头顶像是烫了戒疤,几近没有毛发,一字一句声嘶力竭道:“我吃的那些苦头,你又懂得什么!”
“我被人抛弃过,被人侮辱过,被人糟蹋过,‘好心人’送我到甘露观,观里没人喜欢我,所有人都躲着我,避着我......你不要拿那种眼神看我!”
静白师太猛地喝了一声。
她浑身都在颤抖。
静白师太一只手拎起徐清焰的头发,喧喝之后,动作便是轻柔到了骨子里。
静白眼里带着一丝快意,她喃喃道:“你那么清心寡欲,那么高傲自洁,跟我的那些师姐一样......不若我今日就成全了你吧。”
铁剪刚刚张开——
一道颤抖着痛苦,夹杂着愤怒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发落可生......”
不知何时,女孩已从腰囊里摸出了一枚狭长的,锋锐的瓷器碎片,此刻悄无声息地抵在了静白师太的脖颈上。
锋锐的瓷片,已经抵出了一道颀长的血口。
徐清焰深吸一口气,补全了后半句。
“首级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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